本篇文章给大家介绍消失宾妮暖色调到底讲了什么,其中有些内容可能会涉及到消失宾妮男朋友的知识,希望对各位有所帮助。
本文目录:
- 1、娜塔莉主演的黑天鹅到底讲的什么,我看了两遍都一知半解。
- 2、新蕾上的一篇文章
- 3、消失宾妮出过哪些书?
- 4、年年,笛安,消失宾尼,安东尼,猫某人的书有哪些?
- 5、消失宾妮的原名是什么呀
- 6、消失宾妮远灯行全文
娜塔莉主演的黑天鹅到底讲的什么,我看了两遍都一知半解。
精神分裂。对一件事太过于专注或许会走入死巷,要从你所喜欢的事情中得到快乐,而不是压力带来的痛苦。
新蕾上的一篇文章
消失宾妮的作品。
作品叫《冷色调》。有一篇番外《暖色调》。
消失宾妮出过哪些书?
开放分类: 知名写手、80后作家
昵称:Lose Binne
911出生的标准处女座。偏执狂。完美主义。倔强无比。
杂七杂八的学过舞蹈,书法,美术等等。专业,戏剧文学。贪玩。懒散成性。
标准的游戏少女,对各式街机、网游、单机游戏情有独钟,理想是去做RPG游戏的编剧。
特别喜欢动物,动物里又特别喜欢狗,特别想养六只大狗。
最大的理想是带只狗去草原生活。
作品散见于《花溪》、《中国校园文学》、《青年文学·校园版》、《80后》、《最小说》、《映色》、《萤火》等杂志
文章列表:
《七月幻变事件》 04年6月story100
《摩天轮之恋》 04年8月(还是9月?)story100
《如果你记得这条街》 05年2月story100
《双生殇》 05年4月story100
《时光指环》 05年7月story100
《迷迭香》 05年12月story101
《乱姻缘》 06年5月story101
《极乐》 上篇 中篇 下篇 连载于《映色》第一/二/三辑。2006年7/8/9月号
《妄言之半》 最小说POOK2单行本
《花染凉意水无声 》 刊登于《最小说》第四辑。2007年2月号
《命药》 刊登于《最小说》第七辑。2007年5月号
《温暖之光》 上篇 下篇 刊登于《最小说》第十/十一辑。2007年8月号/9月号
《休眠的行星》 07年11月《岛9庞贝》
《安眠的行星》
《远灯行》 刊登于《最小说》07年11月号
《夜 想曲》 刊登于《最小说》2008年3月号
《你我终年不遇》 刊登于《最小说》2008年4月号
《隐形人》 刊登于《最小说》2008年5月号
《时差》刊登于《最小说》2008年8月号
《浮空之云》 《最小说》2008年8月号专栏
《如果你记得这条街》 小说集08年8月出版 收录:《冷色调》及其番外《暖色调》、《微国》、《光影复华》、《1997年那一之舞》、《摩天轮之恋》、
《天堂的孩子》、《时光指环》、《梦之幻想曲》
年年,笛安,消失宾尼,安东尼,猫某人的书有哪些?
年年的是画集
《琥珀》
《N.世界》。
笛安
:
《西决》[这是最新的,后面的都不属于柯艾的]
告别天堂《芙蓉如面柳如眉》《怀念小龙女》
消失宾妮:POOK2《妄言之半》
《如果你记得这条街》小说集08年8月出版
收录:《冷色调》及其番外《暖色调》、《微国》、《光影复华》、《1997年那一之舞》、《摩天轮之恋》、《天堂的孩子》、《时光指环》、《梦之幻想曲》、《四重音》
09年7月1日由长江文艺出版社出版《四重音》{这个是最新的,有点科幻色彩}
安东尼::《陪安东尼度过漫长岁月》
很安静的一本书,插画的兔子很有爱~
猫某人:《大梦》
最新出的作品集
苏小懒:
《他们的肥皂剧》、《我们的最终曲》
《瓦全》《全世爱》《全世爱Ⅱ丝婚四年》个人非常喜爱的作者之一,全世爱很好看
你找的都是柯艾的啊,对最小说感兴趣嘛?
这些都是出版物,其实他们还有很多好的文章,柯艾的作者还都是挺不错的
最近新书挺多的~
消失宾妮的原名是什么呀
:Lose Binne
911出生的标准处女座。
偏执狂。完美主义。倔强无比。
杂七杂八的学过舞蹈,书法,美术等等。
专业,戏剧文学。
贪玩。懒散成性。
脾气不好。很难相处。不懂对不喜欢的人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。所以自觉会踩雷的都绕道。没必要搞得大家心情都不好。
想尝所有好味的奶茶,管它会不会胖。
看不懂这些碎碎念是我们磁场不对胃口。所以也不用多嘴什么了。
标准的游戏少女,对各式街机、网游、单机游戏情有独钟,理想是去做RPG游戏的编剧。
特别喜欢动物,动物里又特别喜欢狗,特别想养六只大狗。
最大的理想是带只狗去草原生活。
个人网站:
个人博客: [编辑本段]关于她的痕迹——作品散见于《花溪》、《中国校园文学》、《青年文学·校园版》、《80后》、《最小说》、《映色》、《萤火》、《新蕾》、《最小说·映刻》等杂志 [编辑本段]关于她的文章——文章列表:
《七月幻变事件》 04年6月story100
《摩天轮之恋》 04年8月story100
《如果你记得这条街》 05年2月story100
《双生殇》 05年4月story100
《时光指环》 05年7月story100
《迷迭香》 05年12月story101
《乱姻缘》 06年5月story101
《极乐》 上篇 中篇 下篇 连载于《映色》第一/二/三辑。2006年7/8/9月号
《妄言之半》 最小说POOK2单行本
《花染凉意水无声 》 刊登于《最小说》第四辑。2007年2月号
《命药》 刊登于《最小说》第七辑。2007年5月号
《温暖之光》 上篇 下篇 刊登于《最小说》第十/十一辑。2007年8月号/9月号
《休眠的行星》 07年11月《岛9庞贝》
《安眠的行星》 08年1月《新蕾story100》
《远灯行》 刊登于《最小说》07年11月号
《夜 想曲》 刊登于《最小说》2008年3月号
《你我终年不遇》 刊登于《最小说》2008年4月号
《隐形人》 刊登于《最小说》2008年5月号
《时差》刊登于《最小说》2008年8月号
《浮空之云》 《最小说》2008年8月号[专栏]
《守望的行星》《最小说》2008年9月号
《至娜塔莉斯的乐章》《最小说》2008年10月号
《懦弱者的组曲》《最小说》2008年11月号
《骗子》《最小说》2009年1月号
《贪食蛇》《最小说》2009年2月上半月刊
《河流》《最小说》2009年3月上半月刊
《still现在仍然》《最小说》2009年5月上半月刊
《零余》 《最映刻》 2009年6月下半月刊 [编辑本段]关于她的出版物——POOK2《妄言之半》
《如果你记得这条街》小说集08年8月出版
收录:《冷色调》及其番外《暖色调》、《微国》、《光影复华》、《1997年那一之舞》、《摩天轮之恋》、《天堂的孩子》、《时光指环》、《梦之幻想曲》、《四重音》
09年7月1日由长江文艺出版社出版《四重音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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消失宾妮远灯行全文
时迁走近我。她将我的手放在她的手心,拉我依在她的肩头。她很瘦,嶙峋骨割伤了我的忧愁。我不出声。我知道她正将花朵别在我的发间。时迁试过几次之后,最后又将花取下,放回我的手心。
“它太顽皮了。总不肯听我安排。”
摊开手掌,柔嫩的花瓣像是被搓揉过的碎纸片。叶之芬芳携着少许酸涩,就这样驻留在我掌心的漩涡中。
那是我与她相识后不久。她那时穿着一身白衫,裙摆处断裂的布条已经扎在了我的伤口处。这一年我十岁。我因任性离家出走,我得以在困苦时遇见这个城镇上见不到的人。她在暗林之间长大,彷若一朵幽静的花。
我总是不知,为何这个镇上无人知道时迁的存在。她不知何处来,亦不知要去往何处。那一身白裙子亦是我偷偷从家里偷出来的交换。她救我时弄破了她的衣裳,于是我从母亲晾衣的架子上取下了它,送给了时迁。
我时常在母亲睡后,从窗口溜出去找时迁。她喜欢领我去青轨处。
在镇东有条暗青色的废弃铁轨。青苔不知何故攀爬上那条故人遗留的轨迹。时迁总是说起青轨的故事。在乡间有这样的流言,若要抵达幸福的彼岸,顺沿着那条暗青色的轨道一直走,轨道终于何处、何处便是彼岸。
时迁总是牵着我的手说:“我是要去彼岸的人。”
我不知什么是彼岸,只知伏在铁轨上嗅着它的气息,想嗅得关于这片大地更多的信息。然而时迁却将我拉起,用手指从铁轨上抹一丝在指尖,而后放在我的鼻前。
“地上太脏了。”时迁解释道,转而看向如此认真的我,“你在嗅什么?”
“嗯。这里好像有死亡的气息。”我亦认真作答。
她稍作停顿,转而将那点腥绿抹在了我的鼻尖。
“撒谎呐。这里只有一个关于幸福的传说。”
呛人的生涩之味往心口涌去,我屏住呼吸努力擦掉她的恶作剧。再转过身去,却看见时迁又穿着那件破旧的白衫跑至了远处。她踏过的地方芬芳随风扬起,最终落在我身上。而我如同一个拾取她轨迹的顽童,以气味为向导,跟随者她往前跑着。
然而这直到多年后,我们才知晓。
其实我真的嗅得到。
童年快过去时,深桐才出现至我们的视野之中。他是村人在邻镇长大的独子,由镇之西面来。镇西是何处。与那青之轨迹截然相反的地方。时迁对他的经历起了兴趣,执意要去问他镇西的故事。
那是夜,我们像窃贼似的将少年堵截在路边。时迁盘问着少年来。然而面对时迁的伶俐姿态,少年竟在我们面前窃喜起来。他笑时皱了皱眉,眼神里收纳下时迁蛮横时的模样。
深桐的头发很短,露着光洁的额头。眼镜眯一眯就好像跳过了一个世界。我躲在时迁身后看着他,只感觉时迁的手忽然一紧,然后便是她冲上前去扭住了对方的衣领。
“不许笑!”
深桐不害怕。女孩纤细的小手握在他胸前,目光里是一片涂炭。他举起双手装作投降,小声说道:“这位女侠,对不起。”
他未成年的时候,声音柔得像某种小动物的哭泣声。
时迁这才放下手来。
深桐咳了一两声之后,眼角又浮过连绵的笑意。他抛下了一句“从来没见过这么凶的姑娘呢”便消失于我们眼前。待时迁回过神来,眼前只有深桐逃之已远的身影。
后来时迁带我去逮深桐。
我在一端路口,时迁守着另一端。时迁知道我没能力抓他,只叫我发现他便大喊。于是我躲在路口,张望着小小少年的身影。然而直至月已当空,我仍然蜷缩在那一堆废弃物之中,依仗着微弱的星光辨别远方。
这一年,我仿佛是十一岁。
我渐渐有些害怕,中耳摸索着起身,才发现身体已经僵直得难以动弹。抬头往远方看去,天竟那么黑。远处的河岸边好像有无数星火飞舞,那约莫是萤火虫的光芒
再之后,我转身,十二岁的深桐出现在我身后。
他那日表情异常严肃。我慌张地往后退缩,张口却哑言。这才想起他应该是不知道时迁的计谋的。然而我未及将台词想好,他却先声夺人,扣下我之心弦来。
“喂。我说你,是叫什么来着?”
我鬼使神差,竟低声答了他。
“清远。”
年少的深桐笑了笑,他走上前来拉我的手,然后静静道:“你们输了。时迁没抓住我,已经气得回家去了。你也回去吧。”
那时他是十二岁的少年,穿一件深蓝色的袍子。风鼓鼓而来,肿胀在他的袖口,我一度以为他之手心将涌动出什么惊奇来。我仍然记得,那夜的一阵风朝我袭来。深桐踏过的地方,气息是圆润如花之蜜汁,他们被风高高扬起,而后重重地落至我的心上。这位好心的少年他将我送至河岸,嘱咐我好生回家,而后松开我的手,让我一人沿着木桥过去,穿梭与萤火之间。
再转身时,他仍旧在那里。
十二岁的深桐在流火之岸,朝我挥别。
辗转至第二日,我才知道我被深桐骗了。时迁在清晨时从房间的窗口爬进来,将我摇醒。我睁眼看着她的模样,白裙子仍旧破而脏,脸上还粘着河岸的泥土。
她将我自那一夜萤火中唤醒,气势汹汹地问:“你怎么自己走了?”
我这才明白过来个中缘由。定然是少年在路的另一端遇见了时迁,料得此处有我。于是辗转而来,稍稍点拨便将我处理掉,而后名正言顺地逃脱困境。反而是时迁,她笃定我将坚守彼岸,最终落得在蚊虫堆里等了一夜。
由此,时迁开始了与深桐的战争。
我不觉得这是战争。只觉得好玩儿。那个大我一岁的少年仿佛有种未知的力量,会将我预备作出的防御消之于顷刻间。他大约也是知道的。他总是故意地支开时迁,而后找到我。少年牵我去往河岸,而后为我指出回家的路。他仍喜欢在流火之岸嘱咐我早些回去。
而我竟那般乖巧,自黑暗里回到家中去,等着受伤的时迁又爬过我的窗户,让我为她清洗伤口。
“真的,我一定要叫那个深桐死了才好!”
时迁趟在我的床上,一面嗷嗷叫着、一面发着狠毒的誓言。而我将那些混着她之血液的水浇灌在墙角长出的那一截倔强之上。透明红的汁落在翠绿的叶脉间,滴答掉落。我模糊地知道她的誓言不会灵验。
因为深桐是不朽的少年。
自我的记忆之中,他是与萤火为伴、以长月为友的,不朽少年。
我原以为我们将永远这样愉快地斗着法。然而十三岁时,我们终于驶往命运的正轨上。那一年的某夜,母亲推门想来看看安睡的我,却发现了我与时迁的秘密。
时迁却像是一只蛾子,张着白翅抖落着鳞片飞离了我的房间。她的白裙子在夜光下荧荧舞蹈,母亲没看清她的脸,然而裙边某处镶嵌着母亲针法的边却露了出来。
第二夜。我试图开窗出逃,却发现这唯一的途径不知何时已被封上。隔着模糊的窗纸,我仍能辨得出远方的林木森森之处,萤火幽幽之光,却无论如何也出不了这间空房。半夜时,隔着窗我看见了那个熟悉的影朝我跑来。
“时迁,是你么。”
我站起身来,想隔着窗纸的虚影给她我的轮廓。
“我在这里。窗被封上了,我出不去。”
然而我站起身来时,却看见窗外暗红色的零星光辉点点而来。仿佛是乡人的火把,长如火龙,自时迁的身影后一字排开。
而后。我仍然站在窗里,轻声唤:“时迁,你身后的是什么?”
火龙随着时迁的消失而消失。我仿佛听见她逃窜时熟悉的步伐,然而她的双翼尚未打开,火龙便层层圈圈绕至她的身边。再之后,黑暗转瞬而至,我没有听到任何声音,就这么自一层窗的距离间,与真相失之交臂。
再见时迁已是隔日清晨。我终于可以从大门跑出,待我慌张地抵达河岸,却看见那一身破旧的白衣自下游淌了过来。
“我没事。”
这是时迁见我时,所说的第一句话。
我绕着她转,想看她身上是否还有零碎的伤口。然而她拉住焦急的我。
“我没事,什么事也没有。”
那时她以湿漉漉的手牵着我,赤足踏过浅浅的河流,引我去另一岸。在我之寻找的彼岸处,深桐正站在那里。
“清远,是深桐帮了我。”
我抬起头,深桐的笑容仍然如蜜汁般芬芳诱人。然而我不知如何回应,因为待我明白过来时,他早已介入了时迁的心事间。
那夜村人将时迁捉走,因为我偷的那件衣裳。我不知道深桐怎样救了她,而后才得知,深桐是村长的侄子。我不大懂得一个孩童究竟能争取到大人的世界的几分信赖,只知道时迁真的没有受伤。虽然她仍然只能在夜间出没镇间。
十四岁那年变得格外漫长。
我的发辫长了,终可变成冗杂的髻。而时迁性懒,从不打理她的长发。半夜我们时常跑至河岸洗发,以清水濯净尘埃。时迁的长发如水草蔓开,分外妖娆。而后来她替我绑发辫,自头顶盘踞成不一的形状。
深桐觉得无趣。那日萤火虫漫天,他便顺手抓来,又取了水草编了个小笼子,将萤火虫放入笼中,而后悬在我的发间。我看着自己水中的倒影,额傍两处像是镶了两颗夜明珠。时迁夸我好看,深桐想了想,牵着时迁去了彼岸。他们留下我在此岸奔跑。因为时迁说,也许奔跑起来会更美妙。
他们立于彼岸,朝我喊道:“跑吧!”
我似流火。在此岸飞奔而去,也不知前方何处。为了他人的流火之梦,我跑了许久,跌了几次,发髻也散了下来。那两点星光也不知遗失在来路的哪一段。最后捂着我破败的残发跑回了家。一路不理会他们在身后的呼唤。眼泪在纷扰间大滴掉落下来。
我终于明白过来,那是嫉妒。
因而发辫散了我也不知,火光落地我也不知。我只知心口灼灼燃烧之味,燃烧着我脚底的卵石,仿佛要将我之爱意烘培成菜肴,给另一岸的人儿们美餐。
原来,我喜欢深桐。
次日我睡至饷午。母亲叫过我一次,我不肯醒。只裹着薄薄的被单在床角浅眠,寻找梦里那条河岸,寻找深桐送我回家时的身影。后来醒过来,是因为听得有人在敲我的窗。我睡在床沿,看着窗纸上人影渐渐显清,我确认不得究竟是时迁还是深桐。
他们那时一般高,一般瘦。
我等着人影离去,而他却久久侯在窗口。又过去一会,他从地上捡起树草之叶,贴在我的窗纸上,似是要传递什么信息。我渐渐坐起身来,看着窗纸上单薄的黑影渐成人形,小小的脸儿小小的手,长发盘在头顶。而后,他又在头上两处悬了两个圆形。
我知道,那是我。
我奔至窗边,推开窗,看见深桐蹲在我的窗下笑我。
“这样你才肯开窗啊。”
我敲他的头:“谁叫你们戏弄我。”
他躲闪开来,接而站起身来。这一下,他挡住了我的窗口。远方的明日在他身后,这崇山峻岭也在他身后。我脸庞仿佛因这不通畅的气流而平添了许些温度。然而深桐俯下身来看着小动物一般的我,看至我瞳孔里的流光暗转、心事徒生。
他拿出一只幼小的笼子,里头装着只萤火虫。与他昨夜做的那只精巧笼子不一样,这只笼子拙劣得很。
“别生气了。”他递给我,“你跑得那么快,时迁担心死了。”
我接过笼子,却发现上面镶嵌着一朵小花。白色。柔嫩的花瓣舒展开来。仿佛一道熟悉的誓言。
在这一瞬,我才明白,我们之间那样曲折。
我喜欢深桐。而我亦喜欢我的时迁。
而那个带着时迁的小礼物来见我的深桐,他是喜欢时迁的。
那夜之后,我心甘情愿地站在河边,让时迁替我盘上发,让深桐替我放上萤火。我像是孱弱的火苗,在他们面前缓慢燃烧。时迁不再让我奔跑,而是牵我的手在河岸边漫步。我跌撞一点她都扶着我,生怕我头顶的火光会消逝。
“清远像是盏夜明灯。”深桐道。
“清远是我的明灯。”时迁忽然意味深长地说着,“我仗着她为我寻路。”
“她不认识路呢。夜夜都是我送你们回去的。”
“可我并非要找到回家之路的人。”时迁将手握得紧了些,而后终于说出她多年的秘密:“深桐,倘若我要带着清远去寻找彼岸,你会知道去彼岸的路吗?”
“彼岸?”
“是的。深桐。我要牵着明灯一样的清远,到彼岸去。”时迁忽然笑了起来,“那里有我的母亲。”
彼岸是青轨的尽头。深桐在白日找我去认路,大约是惦记着时迁的话。我顺沿着铁轨往远方看,嗅着深桐柔润的气息。
他自花丛中细细的辨着每一处起伏,只为着让夜归之路不再崎岖么。
“你时常这样认路?”我追上去问。
深桐抬起头。只是笑。仿佛是笑我从未想过,他怎会那样顺畅的行走于黑暗之中,领着我回家。
“深桐……很喜欢时迁吧。”
他不答。而是指着路之远处满心欢喜地告诉我:“这一处曾经有过一个传说呢。”
他不理会我的优柔,也不回应我的疑惑,而是故意讲叙了一个离奇的故事来打消我追逐的眼神。他说多年之前曾有一位少女,因爱上有妇之夫而备受良心谴责。他们相爱却无法平息内心的愧疚私奔而去,最后善良的少女选择自己离开此地,让自己所爱之人永远幸福。
那一夜有人看见,一路上有星光庇佑在少女身边,仿佛神灵在替她开出一条出世之路。而少女就这样怀着深切的爱自我放逐。因她的离去,这段爱情虽不完满却饱受人尊敬。
“所以呢,他们说彼岸就在此路的尽头。”
深桐细细地描绘着。然而我听不下这样离奇的故事。我只知此情此景,我的手被握在他温和的手心之中,而他唇间细语像是一阵迷离的咒。尽管他是为他人之爱才牵我在此,然而我仍然轻易地忘记了一切。
寻找彼岸的那日终于到来。
我与母亲又有了无法歇治的争斗。自母亲与父亲分离,我们沉沉而活。于是我的生活仿若是沉静的湖泊之水,死于困顿,却因风起波澜。而母亲却成了这湖之深邃,亦是这风之狂野。那夜我欲从窗口逃走,却撞上母亲在窗外拦我。她料定了我会逃走,因为这已不是一次两次的任性,我终将远行。
可我仍然离开了。
踏着纷飞的草叶,我不顾一切的奔跑起来。往着每日与时迁约定好的地点。夜间沁凉的河水可以平息她日日焦灼的心,然而我的来到却点燃了她心里的渴望。
“我们走好吗?离开这里!”我恳切地拉扯着她的衣角。
于是这一夜,我们在黑暗的草丛之中游走。远处低沉的野兽呼唤之声,脚下是暗青色的铁轨。四周凛冽之势的山峰拼凑出一条狭长的道。原来我过去生活的城镇在这样狭小的一处山谷之中。
她笑着:“你害怕吗?”
我摇头。我在五年前便知我将出走,那时若非时迁,我已经客死异处。
但我仍然捏紧了她的手。
时迁看出了我的忧虑。
“清远,我是无家之人,你明白的。”夜风袭人,以时迁的气息浇灌着我懦弱的忧虑,“我要去彼岸,因为那里有我的母亲。即便今日不是你要我去,那或者明日,便是我要你随我远去。”我点点头。
这样半夜过去,我困倦的停下脚步来。时迁见我劳累,便让我小歇。我于是这样睡去。眼前一切随着闭眼的瞬间渐行渐远,内心却终究平息下来。
我满心欢喜,因为这一夜,我们已出落成十五岁的少女。十岁时我们在萤火纷飞之夜出走,如同暗夜的灵,自这人世间穿行而过,只留下苍茫的过去在回忆之中,妄图去寻找远方的彼岸。
但谁能料到,睁眼时,我却只看见深桐。
少年仍旧笑得蛊惑人心,我正贴在他的后背上,仿佛一只被捕猎的小动物。我朝四处看去,这世界却没了时迁的人影。
深桐笑我:“你是想喂野兽么。我听说这谷里的野兽都爱食猪肉的。”
我冒上火气,匍在他的后背咬他的肩头,但他不动。深桐仍然笑:“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,我还以为时迁是随着你一起离家出走了。”
“你替母亲来捉我?”
“不。我只是打算来找你们。”他又笑,将我往身上抖了抖,我仿佛凌空的鸟雀,稍微纵身却又被捕捉,“原本想送你们出逃的。却只看见你睡在路边。这我就不好办了,倘若我帮了你,那不像是我们私奔似的?”
我心里一惊。私奔。
然而话语甜蜜的掠过心头后,一连串的疑问却接踵而来:“你来时没见着时迁?”
“没有。”
少年甚至没有回头看我。那日打风吹起他忧愁甜蜜的气息,让我自他的后背上越发害怕起来。
我被送回家。母亲对我不闻不问。她不感谢深桐的壮举,亦不过问我的忧愁。她日日似从前,清晨时打水洗衣,傍晚时做饭烧水。偶尔看我一眼,望穿我对她沉静生活的厌倦。然而她不回答,亦不改善。
她是位妥协的妇人,以这样的方式来困守我,教我生命之含义。
我与深桐时常在河岸之边等时迁出现。深桐怀着甜蜜的笑替我盘发,替我挂上萤火之光,然后牵我在河岸之边行走。他说这样可以唤来时迁,因为“清远灯”是属于我们之间的秘密。
但她终究没有出现。
我们等待良久,最后丧失了信心。那几日城镇里有诡魅的传言,说传说中的狐狸精来到了镇上。又过几日,便传言那狐狸精要嫁入深桐叔父家中。
深桐见我闷闷不乐,带我去婚宴酒席。
我们为散心而去,却见美艳的新娘子着红衣而来。礼数过后,深桐牵我去偷看新娘的容貌。我们打赌她是否是芳华卓越之人,然而盖头掀起来之后,深桐那温厚甜蜜的气息却忽然转而黯然。
那新娘竟是失踪已久的时迁。
那夜又似浓墨般黑暗,我早早等在了河岸,因为我知晓深桐定然会在这里。为着这突然的变故而伤心。他比我所预料还要悲伤,他早已在河岸边编织了好多只小笼子,放好萤火虫。他制成了流苏一般的萤火之光,提在手中。另一些仍挂至我的的发梢。我默不作声地跟随着他。我知他是在召唤着那个希望依仗光芒而来的人。
然而长夜过去,那人却不曾来到。
“也不知发生了什么。”
深桐在河之尽头终于开口,他抚摸我的额发,替我理清一知半解的情绪,而后静静地看着我,“你别担心我。我很好。”
才不好。我嗅得到。
可我却出不了声。因为我妄图说些什么的时候,却见那个不朽的少年手中萤火掉落下地。笼子两两三三的破开来。而少年却忽然埋头在我肩膀,声音仍是笑的:“清远,我们还未来得及向她说些什么呢。”
我们身边流火如夜灵缓慢腾空,如画卷般绝美。而我亦不知,我有幸与深桐一起成为这故事中的人。虽然他念及的仍然是别人的姓名。
“我总以为时间还很长,我还能改变得了时迁呢。”
可他究竟要改变什么呢。
然而未及思考,一阵微暖的气息撞上我的耳垂。少年在我耳边低语。
“可是现在。一切都晚了。”
之后是,十六岁,十七岁,再十八岁。
而后我听闻,每一个地域的人都有一种共同的性格,而我一直不知我们这个地方所拥有的是什么。只是在时迁离开我们之后,我与深桐仿佛渐成了没有主张的人。与母亲无异,与他人无异。与这城市里其他的人无异。
我曾经有过蒙昧的念头,总以为丢失了时迁,我们就渐渐沦为了普通人。深桐仿佛终究淡薄下感情。他仍然笑,仍然牵我手在城镇漫游。仍在流火之岸与我挥别。
只是我们不再在深夜游走河岸,不再见过时迁。我们偶尔听闻时迁的故事。她是不讨人喜的新娘,是没有子嗣的狐狸精。
直至几年之后,听闻乡间传说,说暗夜的河边有狐狸精出没。他们见着美艳的新娘点着幽幽绿光漫步河边,她手不执灯却有着火光相绕。好不可怕。
那夜。我与深桐相约河岸。
因为我们都明白那个传说的含义。那是时迁在召唤我们。
这是时隔三年之后的相遇。我们再见她时,她已是美艳的妇人。白衣脱去,而身着红衣。萤火之光在她的发间耳畔,映出她红润的面孔。
她叫我们:“清远。深桐。”
我未哭。深桐也没有激烈的心境。我们走至一起,我替她摘下头顶的光,然后打开笼子,放逐那星光点点。深桐亦不语,只是看着多年前曾经蛮横倔强的少女。他深知她如今也如那般倔强。某一瞬,我嗅见空气里辗转而来的两股熟悉的气息,他们又一次散发着浓烈的芬芳,然而此次,却忽然暗暗纠葛至一起。
然而她并不解释。时迁的话语那样清晰细微,亦是平常语气,仿佛不过是希望我们摘一朵花般轻易。
“我希望你们帮我,我要杀一个人。”着红衣的时迁道。
这是告劝不住的。无论时迁,或者过往。过去的尘封之事终于向我们展开。
原来出走的那夜,在我睡去之后,时迁听见了母亲的召唤。她一个人往路之尽头走去,却在某一处岔道上,看见了寒森森的尸骨。
“我知那是我的母亲。”时迁道,“她的灵魂告诉我一切,嘱咐我为她复仇。于是我嫁入了仇家身边。这样过去了三年。如今终于到了时间。”
夜晚的河水凉意袭人。
“那是我多年来寻觅的彼岸。原来彼岸存在,而母亲尚未抵达。于是才会留下我在这一方土壤上独自成长。”时迁轻描淡写道,“你可明白吗?我一直不知为什么只有我独自活在这世上,为何母亲去了彼岸留下了我。可,原因竟是这样。”
然而深桐仿佛并不意外。
“你这样下去,也没有尽头的。”
“我知道你不会答应,多年前你就不答应。”时迁话锋凌厉,“我的仇家不正是你的亲人吗?你早已知道我的身份,才待我那样好吧。”
我抬起头来。
这个故事,其实深桐早已告诉过我。时迁亦告诉过我。
他们彼此告诉我一半,乡间流传着其余的部分,但是我却未曾将一切拼凑成章。深桐的故事之中,有位恋上有妇之夫的少女,最后为了彼此之间的恋情而选择了自我放逐。然而这位少女,竟是时迁故事里被逼死在路沿的母亲。
深桐从亲人处知道了这个故事之堂皇处,而时迁自母亲的灵魂中得知了这故事的残忍,唯独我什么都不知。
只以为我们将永远这样,我恋着二人,他们却恋慕着对方。我心甘情愿的为他们两人付出。我以为一切不过是寻常的成长之路,我以为不过是普通的青春年华,然而他们早已早我一步知晓彼此之间深深的羁绊。
所以深桐才在那夜,伏在我的肩头叹息,再改变不了她。叹息的不是令她不走、不舍,而是他一直在我身边默默地想要使她忘却仇恨。然而却是我领着她,去往了寻找母亲的那条道路。
我低下头,“那你需要我帮你什么呢。”
我话语轻轻。时迁却分明听得动容。
她走过来拥住我,用着十四岁那年的语气温柔地说:“我要到彼岸去。清远,我不需你为我掌灯,只想你替我开路。我只想完成母亲的夙愿,替她求以公正,而后带她去彼岸。你们帮我离开此地。”
清远灯。远灯长行。
“待我到达彼岸,我会来接你。”
她走过来。将我的手放在她的手心,拉我依在她的肩头。她仍旧那么瘦,嶙峋骨割伤了我的忧愁。她的红衣上芬芳气味早与幼年不同。但那语调气息却使我沉沦之中。
那之后的某个黑夜,乡间有一人死去。那人却是多年前神话的主角之一。
而我亦是在多年之后才知,那人竟是深桐的父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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